《海藏楼诗笺注》0046

2023-06-03 14:53:37 来源:个人图书馆-毕天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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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资料图】

作书久不能进,愤然赋此

作书无难易,要自习之久(1)。茍怀世人誉,俗笔终在手(2)。古今祗此字,点画别谁某(3)。必随人作计,毋怪落渠后(4)。但当一扫尽,逸兴寄指肘(5)。行间驰真气,莫复抟土偶(6)。时贤争南北,扰扰吾无取(7)。狂奴薄有态,或者进猨叟(8)。达哉临川言,妄凿妍与丑9)

【笺注】

据《郑孝胥日记》,光绪十八年(1892)八月初十日(9月30日),因为要为驻日钦差李经方代题诗书卷子,就与吕秋樵谈起书法,自言“戏作”此诗。

此诗表达了自己对书法的见解,重在不随人后,不分南北,各取其美。

(1)“作书”二句:作书写字不太难也不容易,要旨在于自己得长久地练习。

(2)“苟怀”二句:假如只是追求世人的赞誉,终究学到手是俗人平庸的笔法。

“俗笔”,平庸的笔法。宋黄庭坚《跋与徐德修草书后》:“钱穆父、苏子瞻皆病予草书多俗笔。”

(3)“古今”二句:从古到今只是这个字而已,一点一画却区别出谁人某某。

“谁某”,犹某某。宋苏轼《石鼓歌》:“欲寻年岁无甲乙,岂有名字记谁某。”

(4)“必随”二句:一定追随他人之后讨生活,无怪乎要落在他人之后!

“随人作计”,谓顺应他人意旨行事。清恽敬《答方九江书》:“男儿必有自立之处,不随人作计,如蚊之同声,蝇之同嗜,以取富贵名誉也。”

(5)“但当”二句:只应当把这一起扫除,豪逸之气才贯于指尖腕肘。

“逸兴”,超逸豪放的意兴。唐李白《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》诗:“俱怀逸兴壮思飞,欲上青天览明月。”

(6)“行间”二句:字里行间驰骋着刚强之气,不要再如被抟弄的泥偶。

“真气”,指刚正之气。清蒋士铨《临川梦·送尉》:“英雄欺世,久之毕竟难瞒,胸中既无真气蟠,笔下焉能力量完!”

“土偶”,泥塑的人像。《战国策·齐策三》:“今者臣来过于淄上,有土偶人与桃梗相与语。”

诗的前十二句句,指出书法既要长期练习,更重要的是不随人后,有自己的个性,要有自己的豪气与逸气悬于笔端。

(7)“时贤”二句:当代的书家争论南北优劣,闹闹哄哄,我都无所采纳。

“时贤”,当世贤士。《后汉书·韦义传》:“﹝曹节﹞欲借宠时贤以为名,白帝就家拜著东海相。”

“争南北”,争论南北书法的优劣。书法分南北,自来有之。但至清阮元作《南北书派论》与《北碑南帖论》正式形成,直至清末。一般认为,南书崇尚帖学,北书崇尚碑学;南书胜在韵,北书胜在骨,各有其美。

“扰扰”,纷乱貌。《国语·晋语六》:“唯有诸侯,故扰扰焉。凡诸侯,难之本也。”

(8)“狂奴”二句:我有些狂放不羁者固有的情态,或者接近于猨叟。

“狂奴”句,有些狂放不羁者固有情态。典出《后汉书·逸民传·严光》:“司徒侯霸与光素旧,遣使奉书。使人因谓光曰:"公闻先生至,区区欲即诣造,迫于典司,是以不获。愿因日暮,自屈语言。’光不答,乃投札与之,口授曰:"君房足下,位至鼎足,甚善。怀仁辅义天下悦,阿谀顺旨要领絶。’霸得书,封奏之,帝笑曰:"狂奴故态也。’”

“猨叟”,何绍基,字子贞,号东洲居士,自号猨叟,湖南道州(今道县)人。官至四川学政。清道咸同年间著名宋诗派诗人、书法家。人谓郑孝胥书初学何绍基。

从第十三句到第十六句,表达自己不理会南北书法优劣的议论,有些“狂怒固态”,近于何绍基。

(9)“达哉”二句:王安石的话,真是通达啊,白费力气呀,去区别美与丑!

“达哉”,通达、旷达。唐白居易《达哉乐天行》:“达哉达哉白乐天,分司东都十三年。”

“临川言”,郑孝胥自注:“王荆公诗:"谁初妄凿妍与丑,坐使学士劳骸筋。’”临川,指宋王安石,为临川人。王安石二诗句出《咏鲁公坏碑》。

尾二句进一步表达自己赞成王安石的见解,不要分什么南北书法的美丑。言外各有其美。

【附记】

近人季惟斋论郑孝胥书曰:“郑氏作《海藏楼诗集》,其气甚峻厉爽拔,同于其书法。其书近从张廉卿得法,然为锐笔而不能留,是以尖刻,落笔亦不能含蓄,未能以圆而为方,如廉卿之浑整。所以不及前人。唯才度甚高朗,笔下挟风雷,其书之大者,往往剑戟森拔,气势撼人,尤负时名。”(《书史》)虽无关此诗之解,可窥郑孝胥书法特点,故记于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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